第64章 第三步(1/1)

唔……

头痛欲裂。

刘夏艰难地张开眼,周围漆黑一片, 只有头顶隐约有一线光痕。

这是哪儿?

她下意识先摸了下手机。

幸好, 还在。

心放到了肚子里。

又躺了片刻, 稍微适应了些,她这才捂着跳凸的太阳穴挣扎着坐了起来,被子从身上滑落,触手一摸,又潮又湿, 空气中透着浓重的霉腐味儿。

她试着摸了摸四周。

旁边就是墙, 冷冰冰的一摸唰啦啦往下掉碎渣,是涂抹的非常粗糙的灰泥墙。

没有床, 她直接躺在铺了褥子的地上,在地上划拉半天, 没找到鞋, 赤脚下地冻得脚心疼,一踩就是一脚冻泥。

抬头再看看头顶那一线光,大致推测了下高度, 至少有四五米。

难道……

这是地下室?

哗啷!

脚不知踢到了什么,在这密闭的空间声音显得格外的沉闷,尽管她已经很慢很小心了,可到底是只穿了袜子, 还是踢得脚尖生疼。

“醒了?”

突然的一声,阴测测响在耳边,鬼魅一般, 惊得刘夏下意识朝一边儿躲。

轰咚!

竟直接撞到了另一侧墙上!

这地下室这么窄的吗?!

刘夏紧贴着墙,乌漆墨黑,真真儿是伸手不见五指,可屏住呼吸却能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。

这么窄的地方她该往哪儿躲?

眼看那诡异的气息靠了过来,她只能慌不择路,顺着墙往一边儿跑。

那人并没有追,任她摸索着跑着。

没跑两步她就察觉出了不对。

这墙的弧度很明显,难不成……是环形的?

四五米深,逼仄的空间,环形的墙……

这根本不像地下室的,难道是……

地窖!

“跑啊,怎么不跑了?”

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,不管怎么跑,始终都在离她不过三五步的距离。

刘夏停住了脚,周围静的可怕,黑暗中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,还有一缓一急两道呼吸。

缓的是她,她紧张的半天才喘一口气。

急促的却是那人,他似乎非常兴奋,呼吸越来越快,不时还有喉头滚动的吞咽声。

刘夏紧贴着墙,强迫自己冷静。

不要怕,你可以的,别怕!

她试探着轻轻喊了声:“你是……齐飞?”

“对!是我!”被猜中了,齐飞明显更激动了,呼吸越发粗重了几分,哼哧哼哧野兽一般。

“我,我听说你失踪了,怎么会在这里?”

“你担心我?”

沙沙的脚步声响起,齐飞朝这边走了过来。

刘夏强忍着躲开的冲动,避开那怎么答都不对的敏感话题,轻声问:“你没事吧?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?这又是哪儿?”

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这里的布局。

一个几近环形的地下空间,相当于大几号的水井,不管她贴着墙怎么跑,齐飞站在中间,轻易就能逮到她,与其冒着激怒他的风险做无用功,不如老实呆着。

“这是哪儿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再也跑不了了!呵呵呵。”

齐飞仄仄怪笑着,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!

“!!!”

再怎么心里有谱,此时此刻也挡不住本能的害怕,刘夏死活拽不出胳膊,只能蹭着墙蹲在地上,尽量离他远点儿。

“齐飞,你听我说,你家人到处找你,都快急疯了,你妈妈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你,满帝大都问了个遍,眼都哭肿了,你……”

“戴上!”

齐飞像是没听见似的,抓着什么就往她无名指上套。

“什么?”刘夏蜷缩在地上,怔了下,难道是……“戒指?”

“戴上,戴上,戴上!!!”

齐飞像是中邪了似的,几近咆哮的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,戒指套到指根还拼命往下按着。

刘夏疼得低呼一声,“我戴上了,已经戴上了!别按了!”

狂躁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,悉悉索索的衣服声响起,齐飞也蹲了下来,两手按在她肩头,按得她在墙上动弹不得。

“你现在是我的了,我女朋友,我的!”

黑暗中,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侧,越靠越近,一张嘴就是几百年不刷牙的酸臭味儿。

刘夏探手推住他,明明心惊肉跳,脑子却偏又冷静的可怕。

“这是求婚戒指吗?你想让我嫁给你?”

“嫁?”

齐飞顿住了,像是百八十岁的老人,反应明显迟钝,半天才恍然大悟。

“对,嫁!你嫁给我吧!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!永远!”

“让我嫁给你可以,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。”

“什么问题?”齐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,手没松劲儿,可语调却平稳了些。

能商量就不算可怕,刘夏略略松了口气。

“你在这里待多久了?”

“我也……记不清楚了,打了梁建平后我就跑到这儿了。”

刘夏又推了推他,试探道:“你坐我旁边,咱们聊聊。”

齐飞出奇的听话,真就松了她的肩膀,坐到了她旁边,靠着墙。

“只要你肯嫁给我,聊什么都行。”

“你为什么打梁建平?”

“我听见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对顾凌洛说的话,你说你喜欢……你喜欢梁建平!”

刚刚平静下来的齐飞陡然的一声吼,震得刘夏耳朵嗡嗡作响,不等她撤身躲开,齐飞突然转身猛地将她扑倒!

刘夏反应极快,迅速抛出了一句:“我不喜欢他!”

“你当我二傻子?!”

抓在肩头的手狂躁地不住收紧,疼得她接连皱了好几下眉头。

“我真不喜欢他,那只是跟顾凌洛说的气话。”

“气话?”齐飞安静了一秒,突然又暴戾道,“不可能!”

“真是气话,顾凌洛发着高烧还要出商演,我担心她,所以就口不择言故意那么说,真的只是气话!你想想看,我要真喜欢他,为什么从没主动接近过他?”

“真不喜欢?”

“不喜欢。”

“一点儿也不?”

“一点也不。”

齐飞又沉默了片刻,不用她说,竟主动拽着她爬了起来,重新靠坐在了墙根儿。

“你还想聊什么?”

齐飞的状态非常奇怪,暴躁起来像个疯子,平静下来又很正常,看着倒不像是精神有问题,更像是单纯的情绪宣泄。

可真是这样吗?

不管事实究竟怎样,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,她的猜测又准了一件。

顾家姐妹特意送她迷迭紫玉珠掩饰气息,说明顾凌洛相当敏锐,很轻易就能察觉到附近的人。

可就是这样一个敏锐的人,为什么就没有察觉到齐飞在偷听?

她轻吁了口气,靠着潮冷的墙,“你刚才说,你是打了梁建平后跑到这里的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梁建平呢?”

齐飞一怔,“他没送医院?”

“谁送医院?”

“谁发现谁送,或者他自己爬起来自己打120。”

刘夏微微蹙眉,乌漆墨黑什么也看不到,干脆闭上眼。

“你是在哪儿打的他?”

“小吃街后面那片拆迁区。”

“打得哪儿?”

“先是头上给了一板砖,然后……我也不知道,乱打。”

“没用刀之类的凶器?”

“没,就是板砖,踢踹。”

齐飞突然低笑了一声,少了之前的阴鸷,像是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喜欢凹造型的少年。

“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子像是警察在审犯人?”

刘夏却没有笑,“你觉得你打梁建平重不重?”

“除了后脑勺那一板砖,不算重,我也就是气不过,教训他一顿而已。”

“既然不重,你为什么要跑,还躲到这种地方?”

一问这问题,刚刚才正常一些的齐飞,突然凑到了她耳朵边儿吃吃低笑。

“你猜呢?”

刘夏厌恶地捂住耳朵,赶紧转移话题,“你知不知道,梁建平失踪了,现场还留下足以致命的血迹。”

“是吗?那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齐飞下巴一沉,搭在了她肩头,刘夏忍了又忍,看在还隔着羽绒服没有直接碰触的份儿上,没有躲开挑动他的情绪。

“怎么会没关系?你打的他。”

“我就一板砖,外加踹几脚,绝对死不了,说不定是他自己走了,自己躲起来了。”

“那他为什么要躲起来?”

“我怎么知道?”

刘夏揉了揉眉心,一如她之前所料,齐飞果然没胆子杀人,或者说,顾家姐妹不会让他真的杀人。

是的没错,顾家姐妹。

齐飞当时被砍得差点没了命,可短短半个月就活蹦乱跳,甚至都能举着板砖打翻比他高壮的人,难道不奇怪吗?

伤筋动骨一百天,就算他再怎么年轻,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到这种程度。

她想到了当日顾凌洛在医院说的话。

【如果我说他三天就能恢复如初呢?】

当时没有细想,只当是句随口气话,可现在想想,有顾缚槿在,别说三天,只怕分分钟就能让他从病床上爬起来来个三千米越野赛。

齐飞的恢复速度明显快过常人,可也没达到让医院震惊的程度,这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,想让他快点好,又不想太引人注意。

当然,这也有可能是顾凌洛拜托顾缚槿帮的忙。

不过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,齐飞能偷听到她和顾凌洛的谈话,已经充分证明了顾家姐妹插手了齐飞。

梁建平是周六晚上失踪的,周日下午顾凌洛回学校还接受了警方的调查,换句话说,梁建平失踪的消息当时学校已经传遍了,齐飞是重要嫌疑人也有了风声,浩烟改改不可能不知道。

可当晚她俩还怂恿她嫁给齐飞。

她们的目的是什么?

她大概已经猜到了。

到目前为止,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测基本都是准的,可越是准,她就越不安。

前面都猜中了,最后的结果又能偏差到哪儿去?

费尽心机,兵行险招,得到的结果,会是她想要的吗?

“齐飞,我相信梁建平的失踪和你无关,可警方不信,同学们不信,你……”

不等说完,齐飞粗暴打断!

“爱信不信!现在什么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!”

“我?”

“没错!你!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躲起来吗?我告诉你!”

齐飞突然抬起原本搁在她肩头的下巴,直接凑到了她耳朵边,阴鸷的声音惊悚诡异。

“我是揍了梁建平才想明白的,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,我不能把你拱手让给别人!我长这么大,就真心喜欢了你一个,就你一个!绝对不可能让给任何人!”

齐飞越说越激动,伸手就要抓她,刘夏早有防备,一个弹跳起身,迅速跑到了对面。

齐飞也跟着窜跳起来,上手就抓她,情绪明显失控!

“你为什么要躲?!你是我的妻!为什么要躲?!”

妻?

这词真是有些怪,一般不都说老婆媳妇儿之类的吗?

刘夏迟疑地摸了下手机,还是选择再坚持一会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