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(1/1)

云栖心急归心急, 却没惊慌失措,她忽然想到一个止吐的偏方。

于是,吩咐令春和盈夏好生守着太子妃,自己则匆匆去到小厨房, 熬了一剂生姜饮来。

一碗生姜饮勉强喂进去不久,太子妃就全都吐了出来。

云栖又给太子妃喂下半碗,这回太子妃没再吐。

但云栖却不敢有丝毫松懈, 紧绷着精神守了太子妃整整一夜。

太子妃在后半夜才终于睡了过去,却睡的不甚安稳,会时不时发出痛苦的梦呓。

云栖隐约听见太子妃在唤“阿忻”,这是太子的名字, 太子名唤楚忻。

太子妃心里终究还是很担心太子的安危, 平日里故作坚强不肯表露出来,只在病中在梦里才会表露出真实的脆弱与柔情。

云栖轻轻握住太子妃梦魇中乱抓的手。

殿下您放心,太子殿下他一定会平安归来, 还有您腹中的小殿下, 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顺利降生。

第二日一早起来,太子妃还是一副病恹恹的虚弱模样,但好在脸上比昨夜添了几分血色。

云栖亲自熬了粥来, 又亲自喂太子妃喝下。

“殿下昨夜睡得不好,若觉着困了乏了, 就再躺下睡会儿。”云栖放下粥碗以后, 又掏出手帕, 细致地替太子妃擦了擦嘴角。

太子妃对云栖是又感激, 又觉得过意不去。

昨夜若不是云栖临危不乱,想出偏方为她止吐,她和腹中的孩子恐怕都要不好了。

云栖就是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。

有道是大恩不言谢,说出来倒显得矫情了。

这份恩情她会铭记在心,没齿不忘。

“妹妹守在这里陪了我整整一夜,实在辛苦,快回去歇一歇吧。”

心惊胆战,坐立难安的熬了一整夜,云栖的确是累惨了。

云栖没逞强,又宽慰了太子妃几句,便起身告辞。

谁知,刚走出寝殿,就见进喜匆匆迎上来,一脸的焦急慌张。

“敢问云姑娘,太子妃殿下可起了,奴才有要事回禀。”进喜急道。

云栖连忙应说:“殿下身子不适,起来吃了碗粥,刚刚又睡下了。进喜公公的事,一定要立即向殿下回禀吗?”

进喜点头,“此事紧急,怕不得不惊动殿下了,劳烦云姑娘帮奴才进殿通报一声。”

云栖知进喜与进玉,进宝一样,都是自小跟着太子,见过不少大世面。

一般的情况,不会令进喜这般惊慌。

正因如此,云栖心里才更加犹豫。

以太子妃如今的身子,怕是经不起任何波折与惊吓。

“究竟出了什么事,进喜公公可否先与我说说?”云栖问。

进喜没迟疑,立刻与云栖说:“不瞒云姑娘,这到底出了什么事,我一时也说不准,只知御前的韩景韩公公带着一大批禁军,气势汹汹的朝咱们东宫来了。”

云栖知道韩景,韩景与王醒一样,也是在御前伺候的大太监。

有王醒在时,不显着韩景。

眼下王醒出宫养病,御前的差事王旻一个人当不过来,韩景这才有了露脸的机会。

云栖心里清楚,就算韩景是御前的大太监,位高权重,也无权调动禁军,更何况是大批禁军。

韩景带领大批禁军前来东宫,必定是皇帝的吩咐。

这好好的,皇帝为何要调禁军来东宫呢?

一定是出了什么事,还是了不得的大事。

云栖紧张的双手冰凉,指尖发颤。

她告诫自己,要镇定,要冷静。

眼下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万万不能先自乱阵脚。

云栖安抚进喜说,叫进喜莫要惊慌,先看看韩景带着禁军来是要做什么。

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,暂且不要惊动太子妃。

见云栖很冷静,进喜也渐渐冷静下来。

“云姑娘只管守在这儿,我再出去瞧瞧,若能打探到什么情报,便立即回来告知云姑娘。”

云栖想着,与其在这儿忐忑不安的等消息,倒不如亲自前去探查一番,“我与进喜公公一同去看看。”

进喜想了想,点头应下,两人便一道向北宸宫外走去。

云栖与进喜刚行至北宸宫的大门处,就见韩景带着一队禁军团团围住了北宸宫的大门。

见状,云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,周身发寒,冷得厉害。

云栖的第一反应是,太子殿下一定出事了。

云栖强忍着不安与惊慌,大方迎上前,冲为首的韩景一礼,“韩公公安好,不知公公前来北宸宫有何贵干?”

与此同时,云栖余光扫过韩景身后的禁军,少说也有上百人。

云栖心里的不安更盛。

韩景认得云栖,知眼前这个小宫女就是当初太子亲自前去暴室救出来的那个。

太子很看重这个小宫女,就连陛下也对这个小宫女另眼相看。

也不怪陛下与太子都喜欢这个小丫头,这小丫头虽然还年轻,整个人尚未张开,却已经美到叫人一眼看去就惊艳不已,见之难忘。

像这样的可人谁不怜惜?只恨他今日有皇命在身,实在无法去怜香惜玉。

韩景冷着脸,寒声与云栖道:“数日之前,太子奉命南下,前往岭南主持水灾过后的赈灾事宜。然太子行至冀州境内后,便以整肃队伍为由徘徊不前。就在昨日,太子纠集其祖父安国公沈修,冀州刺史安定侯周堃,以及勇毅伯许长风起兵造反。陛下大怒,已派大军前往冀州平叛,捉拿太子与其他乱臣。”

太子起兵造反?这不可能!

云栖毫不犹豫地笃定道:“太子绝不可能造反。”

韩景微微挑眉,一脸阴鸷地盯视着云栖,恼怒道:“此等大事,咱家怎么敢胡说。皇上有令,即刻封闭北宸宫,派禁军严加看守,若无旨意,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北宸宫。”

说罢,韩景微微侧身,与一旁的禁军首领说:“先把要抓的人都抓齐了再封宫。”

禁军首领点头,朗声吩咐身后的禁军,“将名单上的人,一个不落的全都抓起来。”

名单?什么名单?

还未等云栖反应过来,两个面相凶悍的禁军就冲上前来,将进喜拿下。

云栖见状,立刻质问韩景,“封宫就封宫,为何要抓人?”

韩景本没必要与云栖一个小宫女解释什么,可他实在不讨厌美人,便耐着性子与云栖解释了两句,“进喜等人都是太子的近侍,保不准知道些什么,自然要抓去审上一审。”

云栖袖中的手不安地攥紧,“公公要把人抓去哪里审?”

得此一问,韩景不耐地冲云栖投了一记白眼,“云姑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?在宫里羁押审问有罪宫人的地方,从来就只有那一个。”

如韩景所言,进喜等人只可能被抓去那里——抓去暴室。

进喜他们一旦被抓进暴室,必定凶多吉少。

她不能,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进喜他们去送死。

有什么办法,有什么办法能救救进喜他们!

云栖拳头攥的愈紧,奋力思考着。

眼下,阿恬那边应该也已经得知太子谋反的事。

阿恬必定与她一样,绝不相信太子会做出谋反的事。

阿恬一定正在想尽办法,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与真相。

云栖是打死也不相信太子会谋反的。

在云栖眼中,太子是个极为正直仁德的人。

就算太子对皇帝的所作所为再不满,也不会为一己之私,挑起战争,令同胞相残。

再有,太子深爱太子妃,绝不会弃太子妃于不顾,令太子妃因他身陷险境。

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。

不,这恐怕是个阴谋。

如今,最危险的只怕不是太子妃,也不是北宸宫里的一众人等,而是太子。

她该做什么?她又能做什么呢?

禁军在北宸宫内大肆抓人,太子妃怎么可能不被惊动。

脸色苍白,神情晦暗的太子妃,被令春和盈夏一左一右的搀着走出来。

听闻太子在冀州起兵造反,太子妃的身子明显晃了几晃。

太子妃与云栖初闻此事的反应一样,都语气笃定地讲,“太子绝不可能谋反。”

如今太子妃还是太子妃,韩景不敢对太子妃太不客气,于是并未出言反驳。

只道自己只是奉命办事,接着扫了一圈禁军拿下的人,冲太子妃微微躬了躬身,“殿下,这些人奴才得全部带走。”

“不可。”太子妃道,“本宫可为他们作保,他们对谋反的事毫不知情。”

韩景薄唇微抿,“殿下怕是不能为这些人作保。”

言外之意是,太子谋反,殿下您身为太子的枕边人,怎么会对此事一无所知。

作为太子的同谋,陛下没下令将您抓去审问,您就该万分庆幸了。

您还哪有资格去为别人作什么保。

太子妃素来待人温柔谦和,却并非软弱无主见。

只见太子妃微微抬高下巴,冷冷盯视着韩景,语气强硬道:“本宫究竟能不能为这些人作保,不是你韩公公说了算,本宫要去面见父皇。”

韩景意外极了,平日里说话总是细声细气,一副柔柔弱弱模样的太子妃,竟然还有这么一面。

韩景怔忡了片刻,才回过神来,“殿下,陛下有令,若无旨意,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北宸宫,这任何人里自然也包括殿下您。”

“那就劳烦韩公公代本宫禀告父皇,说本宫求见父皇。”太子妃扫了一眼进喜等人,“在本宫见到父皇之前,谁也别想把这些人从北宸宫带走。”

韩景闻言,微微眯了眯眼,“倘若奴才一定要将这些人带走呢?”

太子妃挥开令春和盈夏扶她的手,抬手从发上取下一只钗,用钗柄的尖锐处抵上自己纤细嫩白的脖子,“那就踏着本宫的尸体走过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