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6.第八十一章(1/1)
v章购买未超过百分之五十, 六小时后替换。 王妃这一跑跑得时温猝不及防,跑得他心下有点儿挫败。
时温捧着一个水袋子,靠坐在马车车辕上,开始了第一次失误所进行的反思。
说实话, 这段时间以来的王妃, 也就是摔坏了脑子的王妃, 时温是挺……虽然这么说不那么厚道,但他是挺喜欢的这傻登登的王妃的。
这人吧,要么就冷眼旁观,一冷到底, 要么就动了点凡思,什么仁义之心, 恻隐之心, 莫名其妙就这么来了。
时温轻叹口气, 路都是自己选的, 命里注定, 他从不觉得什么人值得同情值得可怜, 可怜人也必有其可恨之处。只是眼下这局面, 王妃不再无理取闹,傻得还挺可爱……但毕竟骨子里流的还是原来的血, 哪怕摔坏了脑子, 哪怕记忆全失, 时温想王妃恐怕都未曾想过与人共侍一夫。
所以才会走?
王妃是真的不记得许多事, 还是真的……装傻?那么装傻又为的什么?冰释前嫌?抑或……从此陌路?
想想岑羽以前对王爷痴情到疯狂的境地, 时温摇了摇头,这后者,怕是不可能。
便在这时,时温忽觉身旁掠来一股清风,他侧头一看,只见那一身乌衣劲装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侧。
这人一旦出现,必定是……
时温又抬眼往另外一边看去,只见一身紫蓝锦衣之人跨坐马上,那一顶玉冠在云霞光影下熠熠生辉。
只见傅舜华一拍马背,骏马嘶鸣,转身踏蹄而去。
“走。”
身旁的时恭提醒了一句,时温愣了愣,环在胸前的手还没放下来,时恭就一甩缰绳,马车忽地往前。时温眼疾手快地扶住座下辕木,他在刚才已经被时恭一推坐到上边了。
“去哪?”
风声呼呼,百忙之中,时温还抽空问了一句。
时恭声音平平道,“江大人江府。”
“嗯……”
反应过来,时温一脸见鬼似的地望向旁边人,“什么?!”
日暮时分,光禄大夫江大人府门前立着一匹马,马上坐着一人,那人身后还跟着八个兵将护卫,旁边附带个马车,马车上坐着驱车的时恭和时温。
凌王到江大人府门口已等候多时,一行人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。等得小孩散学,等得隔壁街小贩收摊归家,等得街头老妇去而复返……
日暮西山,薄霞染天。
江府里说要去禀报江大人的老管家慢慢腾腾着去,气喘吁吁着来,从阶下哼哧哼哧地又爬回阶上,擦了把头上的汗,又捋了捋鬓边乱发,这才对着门口的人道,“王爷……老朽腿脚不便,望王爷多有担待……”
长吁了一口气,又喘匀了匀,江府老管家又道,“江大人今日有要事在身,不便见客,所以……”
所以这是要扫王爷的门,赶王爷的路?
一旁坐在马车边的时温微微一个咋舌,如今大陵朝敢这样待他们王爷的,除了当今圣上,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大陵朝第一谏官江寒雪江大人了吧?
指天骂地,嘻笑怒骂,皆成文章。
这位,可是响当当继承了前丞相那一张杀人于无形的嘴。
既然杀人于无形,想进这位大人的府门,又岂是轻而易举能进得去?
这时却听一旁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,“你告诉江大人,他堂堂一个光禄大夫,虏了王妃。”凤目微凛,“该当何罪!”
时温心下噔得一声,看了看王爷,又看了看时恭,再看了看江府大门,心道难怪难怪。
只见那老管家也是迷迷瞪瞪地看着傅舜华,接着又点头哈腰,毕恭毕敬地返身进府。这次却无须多久,那老管家花白的头发很快重新出现在门口几人的视线里。
只见这小老头回来后一声不吭,看也没再看外面的人一眼,一手扶了半扇门,另一手又扶了半扇门,紧接着砰地一声,江府的大门竟就这么……关上了。
严丝合缝,不见半点儿缝隙。
门口几人面面相觑,时温与时恭面面相觑。就听里头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道,“江大人今日不见人,王爷请回吧。”
再看门口骑在高头大马的人物,此时此刻傅舜华脸色已然……黑如锅底。
其余随行人等见了这副场景,差点傻掉下巴。
这么简单粗暴的送客方式,恐怕也就只有江府敢对他们王爷如此了吧……敢不敢再委婉一点?
既然敌人不仁,就休怪敌人的敌人不义。
只见黑色骏马上的锦衣男子直起身来,脚踩马镫,一个借力,就听一阵衣袍翻飞。再看时,那身影已然轻松跃上江府外围的高墙。
傅舜华身后跟着的八个兵士仰着脖子,他们身穿铁甲,自然无法如他们的王爷一般施展身轻如燕的功夫。
时温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时恭,只见乌影一闪,浑如鬼魅,紧随在傅舜华身后,光明正大地闯进了江家大门。
大门很快从里头打开,露出时恭那张无甚表情的脸,时温人等一律跟了进去。
紫蓝身影已然步入江府庭院,走在最前头。傅舜华负手于身后,明明私闯民宅,偏给他走出闲庭信步的姿态,仿佛这土这地便是凌王府邸。
这时就听一声冷笑从江府里头传了出来,“凌王殿下真是好兴致,私闯我江某人的府门,可得我江某人一声同意?”
要说江寒雪可不就是江寒雪?所谓私闯府门,来的人若是凌王殿下,谁人不夹道以迎,求之不得?也就是他江寒雪,嗤之以鼻,视若无物。
两位主子身后各立随从,两主子间隐隐可见剑拔弩张之势。
傅舜华淡淡地看他一眼,开了口,“岑羽呢?”
江寒雪面带疑色,“岑羽?”接着冷笑一声,“岑羽是何人?”
傅舜华面不改色。
只听江寒雪接着道,“我当日去贵府寻找此人,可是听凌王殿下亲口跟我说道‘本王身边没有这个人’,凌王殿下如今却又来找我要这人?”江寒雪眸中笑意一敛,“岂非自相矛盾?”
想到当日凌王府那副盛况,既然已经弃若敝屣,又何苦再留他受罪?江寒雪一向看不明白,这个傅舜华到底是何居心?假如他与幼贤还有半点夫妻情分,就不该是如今这个局面。
他曾为了岑羽一句话给过这人机会,现在看来却是——
一步错,步步错。
于是他让时温端了两个芒果上来。
一个黄的,埋过米缸。一个青的,未埋过米缸。
时温把这俩芒果端到傅舜华跟前,“王爷,您食用过的密望子是哪种?”
傅舜华微微一愣,看了看这俩同样形状却不同色泽的果实一眼,一双凤目略有些茫然地望向岑羽。
岑羽看他,一双眼睛透亮,“青的?”
傅舜华略一点头。
岑羽眉眼微弯,“可觉得入口酸酸涩涩?”
傅舜华不知不觉点头。
岑羽嘴角忍不住笑意,道,“青的还没熟。”
这一笑,笑得看的人微微一个恍神。恍如当年有个鲜衣少年骑在马上,拦住他的去路,笑意盈然道,“这位公子,我们可是见过?”
傅舜华一怔。
那边郭太医过来了,在岑羽边上坐下。
傅舜华于是不得不先退到一边。
又是例行的把脉看诊,不过这次郭太医却多了个环节,那就是起身摁了摁岑羽的脑勺。
岑羽自己个儿忘了头上还有个包,这郭太医还记着呢,摁完以后又坐下道,“不错,好得很快。”
岑羽这段时日以来用的药里,还掺有祛瘀药物,如今头上瘀伤渐消,不失为一个好现象。
至于恢复记忆,郭太医略略颔首,那是迟早的事。
没成想,这迟早的事何时居然也成了凌王颇关心的事。
抬脚迈出院子的木门,郭太医就见傅舜华站在门前等着自己。
见着郭太医,傅舜华道,“郭太医,他……”顿了顿,接道,“他何时能恢复?”抿了抿唇又像是漠不关心一般添了两个字,“正常。”
郭太医见他面色略有不自然,一目了然地捋了捋胡须道,“王爷这是在关心岑羽那小子?”
岑羽那小子,仗着与他父亲相识,老太医就敢这么直呼其名。
傅舜华面色略微一僵。
郭太医大抵是看着这些小子们长大的,其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纠纠葛葛,不说看得门儿清,却到底是一双老眼,还未曾昏花。
“王爷可愿意听下官说个故事?”
故事?他来问病情,这郭颐却要给他讲故事?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虽则如此想,傅舜华看了看面前的老太医,却还是点了个头。
郭太医捋了捋胡须道,“下官要说的故事,有二。”他慢条斯理道,“这两个故事听起来也简单,这第一个说的是一群顽童,见了山边开了一片红果子,奈何中间隔了一条水。无法,只得齐心协力伐木为桥,等到这桥造好了,要过桥了。这群顽童居然懂了礼让之仪,你让我我又让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