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客栈,月亮,油灯。(1/1)

周问揉了揉脸,他确实是可以报官,可有一个问题在于,

“尸体没了?”

周问苦笑一番,心想,“倘若自己说,尸体自己化作粉了,”

周问摇了摇头,

他自己都不信,跟别说那些个个身经百战的追风捕,

估计,自己去报官,第一个抓的就是他。

“蹬蹬蹬,”

脚步声响起。

阿哑从二楼下来,手中拿着一些厚厚的纸张。

“下来了,可有什么收获?”

阿哑疑惑地看了地上一眼,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。

周问注意到阿哑的视线,

“我若说,他们自己化作飞灰了,你信不信?”

周问一边翻看阿哑递过来的纸张,苦笑的说道。

却见,阿哑比划了下,点了点头。

“咦,你信?”周问惊疑的说道。

却见阿哑往前走了两步,轻轻地将地上两摊灰白的骨灰拢在一起,同时将大门合住,避免灰烬被风吹走。

做完这一切后,

阿哑比划了半天,却见周问一脸茫然。

他挠了挠头,找到一根木枝,在铺满沙子的木桌子上写到,

“我经常去烧尸体,对骨灰很熟悉。”

阿哑写完,期盼着看着周问。

“字不错,有进步。”周问笑了笑,轻轻揉了揉阿哑的头发,阿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。

周问心中叹了口气,

阿哑今年才十一二岁,若是在原来的世界,此时......

周问摇了摇头,随便在一个凳子上抹了抹灰尘,便坐了上去,便是翻看这些纸张。

一旁的阿哑,看着屋子里遍地的灰尘,皱了皱眉,转身向后院跑去。

不多时,他拿着一个木盒,将骨灰仔仔细细的放置在木盒中。

然后又向后院跑去,

随后,他提着一盆清水和抹布出来,开始打扫脏的不像样的客栈。

“这是?!”

“地契?!”

周问有些吃惊,前面几张不过是一些客栈早年的账目。

周问粗略扫了一眼,账目上有盈也有亏损。

只是,翻过几页后,便看见了这座客栈的地契。

地契上明确标注,这座客栈与土地,是属于名叫白黄的老人。

周问先是小心的将地契拿开,存放好后。

再次将视线转到手中厚厚的一摞纸张上,却见地契下方的纸张,不再是账目,而是客栈主人的随笔,也就是日记。

周问先是道了一声得罪。

然后在仔细的翻看起这位白黄老人家的随笔。

随着时间缓缓过去,太阳逐渐西斜。

一抹红色的夕阳慢慢洒在这座客栈的的土墙上,也打在客栈里洁净的木板以及桌子上。

已经保持两个时辰没有动弹的周问,翻过最后一张薄纸。

长长吁了口气。

这位名叫白黄的老人,是土生土长的白沙城人,祖辈三代原本只是普通的淘金人。直到他这一辈,才攒够钱,在这最为偏僻的地方盘下一座客栈。

希望子孙能不再遭受淘沙之苦,他原本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早夭。

他花了一半积蓄,托了关系,将小儿子送进白沙城当了守城兵。却不曾想在当兵的第四年,几个喝醉了的沙匪,在城门前大放冷箭,射死了三四个守城兵,不巧的是,他的儿子就在其中。

随后,小儿子的妻子将他的孙子抛下,早早地随人改嫁。

祸不单行的是,就在三个月前。

他的孙子得了惧光症,不得看见阳光,所以他才会将客栈窗户钉死。

此时,已经操劳一辈子的老人,再也没有心思去打理什么客栈,只想把孙子的病治好。

随笔的最后一篇,不由得让周问有些毛骨悚然。

只见上面写道,

“今天,河儿的惧光症似是好了些,竟然自己走到外面。只是,令我奇怪的是,河儿今天忽的说,我的身上有黑色的影子在流动,还说,他父亲的身上也有。怎么可能,一定.....”

写到这儿,似乎客栈中发生了什么,这篇随笔只记载了寥寥几行字,便是一大块墨痕,也唯有这张纸上,沾满了灰尘。

周问还专门问了下阿哑,阿哑确定自己是在地上捡的这张纸。

周问叹了口气,这篇随笔记载在前天的夜里,估计那个时候,那位真元境的高手就已经来到客栈。

“身上的黑影?”

“指的是膜之力吗?”

“祖父孙三代人的身上竟然都有?”

倘若真是如此,

那白黄背上的地图,是不是也是因为膜之力而保存?

这么说的话,

周问微微吸了口凉气,他不禁骇然的想道,

这幅地图,是不是从百年前,甚至是千年之前,便由父传子,子又传子,子子孙孙无穷也!

..........

周问先是讲这些随笔整理好,干干净净的放入一个木盒之中,然后将怀中的地契拿了出来,放在颇有些年份,却很是整洁的红木桌上。

“砰砰,”

周问轻轻敲着桌子,脸上阴晴不定。

为何要来白沙城?

因为这座城里有白沙蓝氏,乃白沙城第一大世家,蓝氏几乎把控着半座城市的商会,以及数条沙道。想要来白沙城经商的商人,你可以不认识城主,可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那素有急公好义,乐善好施的蓝氏家主蓝天行。

对于周问与阿哑而言,这里便是他们唯一知道,能够接触到通天十二盗的地方。

这里有白沙蓝氏,也不仅仅只有白沙蓝氏,还有的是慢慢蛰伏,想要报仇雪恨的风花雪月。

周问原本是想着,在白沙城内,慢慢定居下来。然后,在等待时机。

可现在,他有了更好的选择,

有什么地方,可以比客栈更快地搜集在这座大漠发生的恩怨情仇。有什么地方,可以更快且安全的知晓那二十五里外的城市发生的一切。

所有的信息,在吃饭中,在喝酒中,在闲谈中,在喊叫中,便能被他知道。

不过,要在意的还有很多,比如招人手,经营客栈,最起码要找一个跑堂的和一个做饭的,账房自己便能做,且站在这账台上,时时刻刻都能听到这些人的谈话声。

还有,要处理一些白黄生前的人际关系,不能让人觉得是强占的这座客栈。否则见了官府,更是麻烦。不过,这一点周问也不担心,老人的随笔,给了他底气。

倘若一问三不知,那铁定会露馅,可如果通晓个三分之二,在特意留个尾巴,别人自然会相信。

真正算得上阴霾的,是那不知从何处来,也不曾露出真身的真元境高手。

虽说,客栈主人已死,可大漠之大,倘若运气不好,那位真元境的高手在次找上门来?又该如何是好!

周问眼中闪过一丝冷厉。

不过,这种可能也微乎其微,

周问暗自揣摩,那位真元境高手,估计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,或者是还有很多目标排查,否则,怎么会如此潦草的杀人。

倘若是周问,

若是目标确定,在不拿到东西之前,肯定是舍不得杀人。

若是那位杀人的真元境高手,已经找到东西,难道还会为了看尸体有没有烂而再回来一趟?

周问想了想,微微放宽了心。

忽的,一阵冷风吹来,

他抬头一看,不知不觉,天已经黑了,月光之下,金黄的沙海此时全部变成银白之色,看起来很是舒心。

“阿哑,阿哑!!”

周问叫了两声,

却听二楼之上,传出响声,

正在收拾房间的阿哑探出头来,疑惑地看着周问。

他将后院的房间打开一看,近乎全部潮湿的厉害,不能住人,只得收拾两个客房出来。

“下来,下来。”

周问挥了下手,笑着说道。

阿哑走了下来,

“将那匹懒马也叫出来吧,”

阿哑眼中更是疑惑,

待小红不耐的打了个响鼻,站在桌子旁,身上却传来一股粪便的味道。

原本欣喜的周问,猛然捏着鼻子,

“它这是怎么了,”

却见阿哑挠了挠头,在纸上写到,

“小红吃了潮湿的干草,把肚子吃坏了!”

周问连连示意,让阿哑将小红牵远一点。

等小红慢悠悠的走到一旁,周问才松了口气。

他笑了笑,忽的揉了揉阿哑的头发,

“阿哑,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。”

阿哑怔了一下,

他反映了一大会,

随即,猛地站起,将凳子推的老远。

周问吓了一跳,刚想问怎么了?

却见阿哑又重新打了一盆水,拿着抹布,擦拭着已经干净无比的客栈。

周问笑了笑。

今夜,月亮很大很白。

客栈内的油灯忽闪忽闪的,像是洒落在人间的星辰。